月初便落了一場厚雪，若是白天能瞧見那峰頂的積雪，晚上倒是看不太清。不過最重要的不是寒冷，而是山裏的雪狼。”

“雪狼？”

衛之一點頭，“正是雪狼，他們皮毛似雪，最易在雪中隱藏，往往一出動便是幾百頭，十分駭人。若是讓那狼群圍住，咱們這點兒人能逃出一半已是大幸！狼群的作戰能力非常強，雪狼尤其訓練有素，他們的爪子鋒利，牙齒更甚，一口咬在人身上，能將人撕成兩半！”

顧醒一聽這話，整個人都嚇得有點呆，再聯想到那回來報信的士兵慘狀，不免喃喃自語：“莫非，衛四那傻小子被狼群圍住了？”

衛之一第一個不信，“不可能，我們家少將軍能在雪狼爪子底下走個三進三出，自然知道如何避開那等兇殘之物！”

“如果不是狼群，那就只能是……”顧醒沈思道，“陷阱了。”

第 45 章

格樂山北峰其實很大, 因太過荒涼而失去了標志性樹木植被, 很容易繞在裏面迷路。

顧醒帶著人進了山, 走了一整天，雪狼遇到一小波，被他們的人數震懾之後沒有發動進攻，其他的連個影子都沒見到。

顧醒不由得懷疑, “就這麽個破地方，能困得住衛四？還將讓趙演五萬大軍過不來？簡直笑話！”

衛之一沒有多說，他靜靜地觀察著周圍，終於在一片荒草面前停了下來，“顧世子，有情況！”

顧醒連忙下馬走了過去，但看那些荒廢的草根，根本看不出什麽不同來。

“什麽情況？”

衛之一指了指一個地方, 隱藏在草根處，幾根荒草打了結, “這是衛家軍常用的極好，定然是少將軍留下的，我們順著這記號去找。”

顧醒仔細看了看那結，他看不出什麽不同來，但能意識到這絕對是人為的, 更何況還放置得如此隱蔽, 想來是衛嶺一早就猜到有今天的結果。

有了這記號, 他們這群無頭蒼蠅便有了方向, 連顧醒焦急的心都定了幾分。

找了一個多時辰，他們開始發現血跡，緊接著發現屍體。

顧醒第一時間查看了屍體的傷口，“這是刀劍的傷痕，所以埋伏他們的絕對不是狼群，而是人。”

衛之一點點頭，“看這傷口，不像是北狄人所為，倒像是……”

剩餘幾個字他沒有說出口，顧醒卻明白了，趙演！

“果真是圈套！衛四五千人對趙演五萬人，如同以卵擊石，難怪那報信的傷士兵得如此嚴重！”

衛之一臉色沈沈說道：“那士兵的傷口是狼爪，應該是少將軍察覺到不對勁，特意讓他偷偷溜回來，只是沒想到返回途中遇到了雪狼，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。”

顧醒點點頭，“還能找到那記號嗎？”

衛之一四處搜尋了一圈，“找不到了，只能順著血跡追。”

“那行，就追著血跡過去。”顧醒下了命令。

但一路追蹤過去，血跡卻越來越少，很快又失去了蹤跡，顧醒急得撓腦袋。

“當真找不到任何線索了？”

衛之一連同其他士兵都搖了搖頭，“確實沒有。”

顧醒來回踱步，皺著眉頭苦苦思索，最後道：“沒有線索是最好的結果，這說明衛四已經逃走了，否則趙演他們定然會追著血跡找到他，到那時他毫無還擊之力，只能坐以待斃。”

“速去找找那什麽衛家軍記號！”顧醒很快反應過來，果然沒過多久，他們又找到了那種特殊的打結方式。

順著記號的指引，顧醒等人來到了一條路的分叉口，左右兩邊分別是兩個不同的方向，一方延綿至深山，一方卻裸露荒草，毫無遮擋。

“那記號呢？”顧醒問。

衛之一答：“是往左邊。”ＷＷw．ａIXｓ.oRG

左邊是深山，顧醒皺著眉頭，這一條路的確很好隱藏，若是為了躲避追兵定然會選擇這個方向。

但僅憑顧醒的直覺，他又覺得衛嶺給他的線索絕非那麽簡單。

“選右邊。”顧醒下定了決心，指揮人往那荒草叢生的方向走。

衛之一不解道：“顧世子，少將軍留下的記號指引的是左邊，我們往右邊找，怕是找錯了方向吧。”

顧醒臉上沒有絲毫表情，語氣卻很堅定，“就往這邊，之前我們循著衛四的記號走過來，卻發現他們遭遇了趙演的埋伏，你說偌大的格樂山為何趙演會埋伏得那般精準呢？”

衛之一努力想了想，“難道說他們也認識衛家軍記號？”

顧醒點頭，“趙演或許不認識，但常年跟你們衛家軍打交道的鐵木格卻未必不認識，所以說這個記號指引的方向肯定是錯的。以衛四的聰明才智，他定然明白自己為何會遭遇伏擊，為了脫險自然要使出障眼法混淆視聽，所以這兩條路，沒有記號的一條才是正確的。”

衛之一聽顧醒這麽一說，突然醒悟過來，連連稱是。

“我們得更快，否則等趙演他們醒過神來，我們非但救不了人，反而會把衛四帶入絕境，連同這五千人，一同送了菜也極有可能。”

幸好他們都是騎兵，速度肯定比雙腿跋涉要快得多，衛嶺選的這條路雖然荒涼，卻很平坦，馬匹輕易能過。

他們追了一個多時辰，地形開始變得覆雜，多有山坡巖石，彎彎繞繞讓人找不到方向，這讓顧醒的內心更加堅定，衛嶺一定會藏身此處。

還沒等他們緩過勁兒來，嗖的兩聲，不知從何處放了冷箭。

顧醒拔劍挑開一支，細看箭頭上的標記，一個細小的衛字。

衛家軍在此！

他連忙高喊兩聲：“我們乃衛家軍，切勿再放箭！”

喊聲起了效果，暗箭停止了，很快有人在巨大的巖石背後回答：“來者可是衛四夫人？”

衛！四！夫！人！

顧醒一聽到這個稱呼，再聽那人的聲音，不是衛嶺那個混蛋又是何人？

現在是什麽時候，還敢調侃說笑？

顧醒怒道：“這裏沒有衛四夫人，只有顧世子！”

從那巨巖背後傳來聲音：“不是衛四夫人，格殺勿論！放箭！”

“放你大爺的箭！衛四，你給老子滾出來！”顧醒立時爆了粗口。

他領著五千人一路狂奔而來，就是聽衛嶺這小子胡說八道的嗎？

心急如焚馬不停蹄，連半點休息都沒有，生怕見到這小子化作一具了無生息的屍體，如今聽這字正腔圓的聲調，原來半點屁事都沒有！真是白擔心一場！

圍觀的眾位士兵聽兩位將領的對話，忍不住哈哈大笑，一時緊繃的精神也放松了許多。

衛嶺慢悠悠地從那塊巨石後面冒出了頭，幾日不見，那張俊俏的臉上多了幾分硬朗，他朝顧醒挑挑眉眨眨眼，活像個當街調戲良家婦女的臭流氓。

顧醒立時持弓搭箭，箭尖直指衛嶺的腦袋。

衛嶺臉色一變，“顧小七，你可別謀殺親夫啊！”

“親你大爺的親夫！老子跟你不熟！”一箭射出，紮到了巖石上，彈了回來。

衛嶺低頭看看那箭眼，笑著對顧醒道：“顧小七，你這準頭也太偏了吧？”

顧醒放了弓，下馬，懶得理這人發神經，徑直繞向巖石的後面。

衛嶺還趴在巖石上，等顧醒走過來，他才發現衛嶺的腿上鮮血如註，背上也有幾道傷口，連眉頭都微微皺著，剩下的士兵身上也個個負著幾處傷口。

若剛才來的是趙演，他們幾人怕是要交代在這裏，其實衛嶺是緊張的。

方才那些玩笑話，不過是掩飾罷了。

顧醒連忙將那人從石頭後面扶下來，又讓隨行醫藥兵前來包紮，“你真是瘋了，受這麽重的傷還笑得出來？”

衛嶺還是笑著，“見到你就笑出來了。”

顧醒低著頭不作答。

衛嶺道：“這是上天眷顧，我已經在這裏待了三天了，你要再來遲些，就只能給我收屍了。”

“說什麽不吉利的話？”顧醒親手幫衛嶺敷上藥，又用紗布幫他纏住傷口，“你小子福大命大，我死了你都不會死！”

衛嶺嗯了一聲，“此處不安全，我們還得盡快離開才是。”

說話間，巖石外面就傳來一陣廝殺聲，衛之一在那邊大喊：“少將軍，追兵來了，快走！”

顧醒疑惑道：“他們怎麽來得如此湊巧？”

衛嶺想了想道：“恐怕是跟著你們來的。”

第 46 章

衛之一還算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將, 再加上顧醒這次帶過來的都是騎兵, 跟趙演的步兵相比算很有優勢, 在最初的慌亂之後，很快就有條不紊地戰鬥起來。

“趙演的人數太多，我們沒辦法僵持下去，得想辦法撤退。”顧醒把衛嶺這家夥往自己背上挪, 衛嶺道，“你小身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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